“大、大哥，小弟不敢贸然上门打扰您。”
陆渊的目光深处好似藏着刀，虚虚实实，看不真切。陆暄抹了把额间的汗，低头避开他的眼神。
“不敢？有何不敢？”
缓缓从檀木椅起身，来到陆暄面前，陆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身体里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少年。
陆渊身形高大，陆暄只到他的肩膀，他一靠近，陆暄就感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，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檀木香。
这语气是要兴师问罪的节奏吗？陆暄想不通，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、丝毫不会影响到他地位的人。竟然如此，为什么在阿娘死后，陆渊还特意派人去找他。
原本，只差一点他就可以离开，在上船的那一刻偏偏被陆府的管家拦下。
陆渊没有等他回答，握住他的下巴道：“你娘去后，你便独自居住吧？”
陆渊控制了力道，没想到他的弟弟皮肤过于娇气，已经起了红痕。
眼前的少年今年十六，许是从娘胎里带出的不足，身子看起来也比寻常少年略单薄些。
“是。”陆暄抑制住皱眉的冲动，他不敢在陆渊面前表现出任何的不悦，这种本能的畏惧很难说清，“不知大哥今夜派人找我前来，是有什么要紧事吗？”
陆渊仔细端详着陆暄的神色，眼神有如实质地看遍他脸上每一处，倒是生了副罕见的好样貌。
被毛笔磨出微茧的手指摩挲着光洁似玉的下巴，陆渊低头望进陆暄眼底：“都是一家人，我怎能让阿暄你在外受苦。若是爹泉下有知，肯定该说我的不是。”
不提爹还好，一提爹陆暄心跳瞬间慢了半拍。虽然陆志的真实死因被掩盖了，但他通过娘死前的三言两语隐晦得知，爹是因为不顾劝阻吃了太多助兴之药，这才在和娘那个的时候……
爹走了，娘自尽。即使大哥有气，也应该散了吧？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。难道此番连夜将他找来，真是为了算账？
陆暄心下觉得自己颇为倒霉，身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，他从不惹事，安分守己地远离陆府，从来没有任何敢冒犯这位长兄的意思，更不敢主动凑到他跟前，若不是因为娘在这里，他早就离开此地。
娘虽然满心满眼只有爹，从小却不曾亏待过他，别家小孩有的，他也有，他一直很听话，牢记娘的嘱咐，千万不要让陆府的人知道他的存在。
如今的情形对他来说绝对算不上友好，陆暄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让陆渊平息内心的不满，毕竟从未谋面的长兄深更半夜将他找来，定不是嘘寒问暖那么简单。
肯定是要找他算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