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繁已经比第一次熟悉这个阴暗的地下室了。

    他从善如流的换上更衣室的衣服,那是一套不知道哪里淘来的80年代半旧运动服,好在不脏,他换上走出来,本就年龄不大,穿上后像在校园里颇受欢迎的乖学生,眉眼清澈,淡色的唇瓣微微一抿,差点将贺执的命都勾走了。

    太像了,即使是看多了这张脸,明知道这个人和自己的恩人只是有一张相似的脸,贺执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谢繁格外的吸引眼球。

    谢繁每年来一次山区看望他,在记忆里,他和谢繁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二十次,他只能凭借着从前模糊的记忆找出谢繁曾经穿过的衣服样式,谢繁没认出也情有可原。

    这次画到一半,贺执突然停了笔。

    他烦躁地将蘸着颜料的画笔丢进小水桶,起身靠近坐在那一脸茫然的谢繁,居高临下地捏住他的下巴抬起脸,目光深沉地俯身和他对视。

    那双眼比天空还澄澈,干净得令人沉迷。贺执迷恋着这张脸,不过两秒,黑黢黢的瞳孔划过一丝厌恶,抽开碰了谢繁的手,在腰腹处的衬衫上不着痕迹地擦拭了一遍,低声呢喃:“你为什么长了这样一张脸呢?”

    谢繁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否含有别的意思,却也知道刚刚对方的动作带有令人不适的调戏意味,他从凳子上起身,运动服宽大不合身,衣摆都遮盖住了臀部,身形纤瘦,“我们的合约里并不包括性/骚/扰,先生,请适可而止。”

    他连姓氏都没有说了,直接喊的先生,这也是谢繁唯一剩下的礼貌了。

    贺执的脾性不好,特别是这具身体,更是偏执又一点就燃,内心的怒火在燃烧,贺执轻嗤着转身,在触及那张脸时,又好似被一桶水浇了火,熄得灭灭的,什么都不剩。

    身上的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,他沉着脸,将袖口缓缓落了下来,掩盖住强劲有力的胳臂,修长手指动了动,他站定在谢繁面前,仗着身高微俯视着对方。

    “抱歉,”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道歉的表情,话里很真诚,有些懊恼用舌头顶着腮帮,对上谢繁的目光后躲避似的垂下视线,这种感觉让他回到了从前被谢繁训的场景,“没有下次了。”

    这个替身给他的感觉太过强烈,远比之前找的模特难以控制。

    每次和他对话,都给与贺执一种他就是谢老师的错觉,神情动作,都在让贺执动摇,不停地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才产生这种错误想法。

    “那就好,”男生清朗的嗓音每次都过于柔和,他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了贺执,“我原谅你了。”

    贺执的心跳漏了一拍,他有些慌张地转过脸不与之对视,肯定是这张脸的错,他想要装冷酷,谢繁又乖巧地坐在那,催促他继续:“生日宴会时间快到了,贺先生需要加快速度了。”

    贺执从水桶里拿起画笔,看了那副未完成的画,又将画笔丢进了水桶。

    他没有心情再继续了。

    “今天到此结束,换好衣服即刻出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