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辉小说馆>仙侠>风水申村 > 第六十二章
    黑鹰在街道上的骂声越来越大,那声音一路向北:“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,知道自己是个啥东西,竟然扎球个白圈圈,吭,到我家来咧,到底是个啥意思。把你个不是人养的东西,得是看我日子好过你眼红,故意跑到我家里来咧,你狗日的想咒谁呢,还想叫谁家死人呢……”

    骂了一阵,突然传来了牛眼的声音:“你能不能把臭嘴闭上,不借就不借,还没完没了咧。我是急,忘了戴蛮楼这事,知道错咧。对不起你,这话也给你说过几遍咧,都给你赔情道歉咧,还没完没了地骂。驴怂人,有点太过了,也不看看这是啥事,到了啥时候,你胡乱骂。事有轻有重,等过了我伯这事,你再来找我碴,行不行,骂也不迟。没个眼色的,我错我给你认错,再这样没完没了,小心有人收拾你。”

    “咋咧,咋咧,你狗日的想弄个啥,把你个怂东西想弄啥?借东西,借个怂给你,我看你狗日的,就是成心跟我做对,就是想找打呢。哪有戴个蛮楼,跑到我黑家借东西的。就是有,凭你狗日的这样子,也不会给你驴怂借,你想借个球呢。**玩意,这样子想弄啥?把你娘真的叫人日咧,还借东西呢,日你家先人,杂种东西……”黑鹰又骂了起来。

    黑鹰的声音,漂儿听了后,使劲地把头摇了摇。她无力,她难受,便倒在炕上,放声地哭了起来。这次哭,那是她完全放任性的大哭,孩孩呆呆地,十分伤心。这哭,完全代表了一种觉醒,也把她内心里所有郁闷好似都哭了出来,把满腔的激情也哭了出来。这种哭,在发泄中奋起,在奋起中振作,她必须要痛下决心,好好地哭一场,也算对生活一种交待。

    漂儿放声哭时,并没想到狗蛋。原以为这娃没回来,又出去耍了。没想到,这娃正站在他的窑口。听到她的哭,同样也听到了黑鹰竭嘶蒂里地骂,娃无为,更无力,也无法,只有一遍又一遍,有点漫无目的地用颗钉子在窗子下方的墙上戳。

    黑鹰的骂倒让黑狗没啥想法,那是习惯,那也是经常,并没啥奇怪的地方。只是这漂儿的哭,弄得他很难受,总没有个安宁的日子过,打打闹闹,永无休止。也不知道这娃心里咋想,只是呆呆地在墙面上乱戳一通。戳得掉下来的细土,在脚上也落了一层,在墙根的地面上,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土包。

    漂儿稍稍停了哭,她也想到了狗蛋。抹了一把眼泪,慢慢起身伏在了窗子上。透过窗户,朝外看了看,见院子里没人,这才又放心地低声呜呜了两声。把身子靠在了墙上,再抹了抹眼泪,静了静心,好想思考一些事情。她觉得,对与错对于她来说,已经无关紧要,最紧要的是狗蛋。

    为了狗蛋,能让娃有个好的养成,好的作为,漂儿认为她得有所行动。不管申村人咋看咋说,她必须做一些自己认为对的事情。为了狗蛋,也为了她自己的幸福,她得改变一些思路,改变一些习惯思维。她必须这么做,而且应该这么做,这才是她。至于对不对,她才不想,也真不想。

    说实在的,在漂儿与黑鹰之间,明显存在很多不同的东西。包括两人的认知,两人的道德观,以及其它方面。她觉得,她和黑鹰之间有本质上的不同,至少她敢作为。作为漂儿,到底和这怂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同,她却没能想出,也不大明白这其中的具体道理。

    但漂儿唯一能知道的,她必须做申村的第一人。申村人都是些嘴上会骂的人,真正的功夫却很少,眼红是骨子里就带来的一些东西,不平衡的心态时刻充塞着每一根神经里。却爱显摆,把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都要当作本事一样的东西来显花,也是很难改掉的一些陋习。

    改变不了别人,得先改变自己。在改变自己中,首先要改变周围一些生存环境,在改变中必须让心里,切实充满活力。这是漂儿的想法,也是她的原则,更是她想做申村第一人的开始。她觉得她必须这么做,最应该这样做,否则她会一辈子活在痛苦与漫骂的日子里。

    漂儿正想时,从村北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吵杂声。接着,便听见有人高声喊骂道:“把个不是人的东西,往死里打。狗日下的,人家心里都烦烦地,日你娘呢,还跑来给人添乱,到底是人不是人么。打打打,把个死狗日的,往死里打。狗日的,爱骂人骂街,这毛病得好好给治治。疯狗一样的玩意儿,叫狗日的,要知道骂人挨打的滋味。真是个欠打的东西,好话给你说了不少,咋跟人不一样,就是听不进去。到底想弄啥,得是也想做申村的天呢……”

    然后,便传来了一阵乱喊叫乱骂的声音。当然,中间夹杂的吱吗乱叫声,也有告地求饶声。漂儿清楚知道,那个吱吗乱叫声,还有求饶声,正是黑鹰的。从这声音里,让漂儿最能听明白的,也许这就是一种改变。没想到,从来只骂人却不服人的黑鹰,终于在这种环境中,出现了与往常不一样的声音,痛苦的叫,可怜的告饶。

    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,在这种喊叫声中,漂儿的确有应该高兴的东西,更多的却是有了种伤心欲绝。她的哭声再次响起,完全放任了自己,才不管街道里传来的那些声音。她的哭声比先前大了许多,中间稍稍夹带了申村人最常用的一种哭腔。

    从这种哭声中,让申村里的人明显觉得,漂儿不仅通过哭尽情发泄自己,而且在哭声中又明显地向申村人预告一种东西。她在呐喊,也在改变,更是为了表明一种信心,是向世俗发起地一种最严厉地挑战。同时,漂儿也想通过大哭,让泪水因发泄而干涸,因干涸而激发出一些本能。

    正当漂儿大声哭的时候,黑鹰像个死狗一样,被黄家人抬到家门口,丢下。黑鹰拿出去的那把铁锨,也被人从门外丢进了院子里。之后,一片骂声朝北而去。

    漂儿止了哭,静静地躺在炕上。当一切都显得安静下来的时候,唯有黑鹰的呻吟声像猫抓了一样,难受也难堪,尴尬被动。她仍在哭,但没了声音,只是眼泪更汪,更充盈了些。

    漂儿无力地躺在炕上,那泪如两条细泉从眼角奔涌而出,其中的一条通过鼻沟,另一条顺着耳根,如蜿蜒曲折的小小河流,不断滑落到那块被她枕着的半截砖头上。

    狗蛋仍愣愣地站在院子里,眼睛一眨一眨地,泪水不断地流了下来。当黑鹰被人抬着丢到门口时,他只扭头看了一下。回过头,仍然看着墙面,继续不断地用钉子戳墙。让人觉得这是一种麻木,但那汪眼泪,却充分证明了一切,这是娃对现实的一种无奈。